地球再可怕也只是不能吃怪叔叔給的棒棒糖而已， 在這裏連親爹給的水都不能喝呀！

小羽毛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或者她其實是應該感謝螭吻的， 在等麻醉藥發作的功夫裏還願意陪她聊，至少能讓她做一個明白鬼。

不過……自己的身體似乎並沒有什麽不良的反應？

考慮到月之精華的存在， 小羽毛並沒有對這個結果太過意外。

螭吻未免就漸漸因此不安了起來，他有點不大甘心地瞪著小羽毛窘窘有神的大眼珠子：“你還沒覺得自己很困很想睡嗎， 又或僅僅是身體變得有些麻木動彈不得了？”

“並沒有。”

小羽毛實誠地拍了拍自己的尾巴。

“難道是因為你太大只了，所以藥的份量顯得有些不夠？”

螭吻蹙了蹙眉：“還是身為鯤鵬本身就有些特別……”

能同時擁有兩種屬性， 上天能飛下海能游並且還能隨時自然切換體型，而無須任何輔助手段，這對神魔來說也是一個比較艱深、難以把握的領域。

小羽毛當然不會回答他這樣的自言自語。

螭吻定了定， 眼神冷厲了下來：“這樣……”

他手中驀然多出一把閃亮的剔骨刀來， 半商量半強制性地對小羽毛說：“你就忍著點痛， 我有些等不及再去配藥了，何況也不知道那藥有沒有效果——你也不想你娘就這麽繼續沈睡下去吧， 剛才不還是口口聲聲想見你娘？”

嚇！

小羽毛嗖地立即向後退了一大段。

她是想見娘沒錯， 但不可能是以這種方式。

其實真要只有這樣才能救她娘的話， 她也並不會吝惜這點骨血， 相對曾經幾乎神念盡消，這樣的代價真可以算是小的了， 但就眼前這個人的表現來看，這根本就是不能相信的深井冰，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啊！

不管怎麽樣，也得她自己親眼見到了娘之後才能做決定！

小羽毛一邊退一邊急促道：“你不要沖動，你先告訴我到底有什麽法子能讓我見到娘， 等我見到了，發現真有必要的話是絕不會吝惜這點骨血的……”

“我等不及……”

螭吻不耐煩地一晃身追了上去，並未變成原形，但兩條長長的須已然如同八字胡一樣從他嘴唇上方伸長了了出來，要如同三天前一樣，先把小羽毛捆紮住。

一邊這麽做，一邊他還試圖說服小羽毛：“這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的千古難題，你想見你娘再做決定，可要見你娘就必須先讓你變小，也就是說先做下下決定，所以何不你就早早決定了呢？”

“真就沒有另外的法子把我變小嗎？”

小羽毛當然不可能就讓他這麽得逞，但在這條螭吻生造出來剛容她通過的通道裏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躲避辦法，只好晃了晃尾巴，又向後面縮了一大段。

好在得自螭吻的遺傳還算不錯，她這麽游動起來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嫻熟自然，重點是速度夠快，真就把他的胡子給躲了過去。

發現了這一點，小羽毛心下定了不少，努力跟他講起道理來：“你好歹也是龍子，聽你先前說過的那些話也能知道，閱歷還是有的，不可能連隨意變大變小這種方法都沒掌握吧？你把它告訴我，又或你自己來，將我變小了就行了呀，這沒什麽難的吧，哪扯得上什麽先有雞先有蛋！”

“我等不及啊。”

螭吻搖了搖頭，連另一條胡須也動上了，兩條蜿蜒細長的曲線如同戲珠一樣靈活地向小羽毛包抄了過去：“想要隨意控制自身大小的變化，至少也要等到你成年，能夠自如控制得自血脈的每一分力量。這只從你娘那邊來算還好，跟尋常人類大概並沒有什麽區別，可是作為一條龍，想要真正成年，少說也要上千年，就算你已經又隔了一代了，對折再對折那也要兩百多年……我哪裏等得起！”

我屮艸芔茻！

怪不得他先前一直口口聲聲管她叫小魚蛋呢，這麽算起來她真是才孵化沒多久，相當相當的接近一顆魚卵了——至少距離魚卵比距離成魚接近得多！

當然哪怕正在瘋狂吐槽她也沒耽誤躲避兩根胡須的動作，魚尾頻頻搖擺，雙鰭也輔助將身體向後推，急速的移動著，讓那兩根胡須怎麽也觸不到她。

忽然她自覺身體一輕，所有那種束縛與狹窄地方的緊湊壓迫感驀然一空，原來這樣追逃之下，她已經完全脫離通道，來到大海當中了。

現下更是海闊憑魚躍！

小羽毛心下大定，螭吻也意識到了事情變得有些不大好辦。

他稍稍停頓了下來，慢慢道：“要我直接把你變小也不是不可以，但這需要你的配合。”

“哦？”

小羽毛將信將疑地停了下來。

“這需要花費很大的代價。”

螭吻異常慎重地說：“因為嚴格算來這不屬此間的力量，要異常小心地控制好了才能不會被此間的天地法則所排斥，直接引渡到神界去。”

這一節她恰恰是知道的。

小羽毛默了默，懷疑地問道：“你既然能回到神界去，那為什麽不帶我娘回去了？”

那裏的醫療條件總比這邊要好吧，又難道他其實是得罪了什麽人，而後在神界實在呆不下去，最終才躲到這一界來的，根本就不敢回去？

說起來，他這的確有些像是被嚇破了膽子的樣子，否則身具超越了這個世界的力量，他根本沒必要這麽遮遮掩掩地活著。

還有先前在地下河道大戰時，他臨走那一刻的似出現過一陣短暫的畏懼，或許是想起了類似的場景，從而心有餘悸？

反正她不覺得他會真的怕了羽族的大家。

特別是後續再來的大家，戰力基本已經不太夠看了，他們的加入，除了顯得圍攻他的隊伍更加密集了一些之外，並不會在給他增加額外的負擔，他先前都沒有覺得大家會對他造成什麽威脅，後來又何必心生恐懼？

而如果真是她所猜測的這樣的話，這說明他對大家至少並沒有懷著什麽惡意。

小羽毛動了動魚唇，正準備說些什麽，螭吻淡淡地開了口：“如果可以，我早就帶她回去了，但以她目前的身體，已然受不住哪怕一點點的震蕩，帶她出來見你我都不敢，又怎麽可能做得到順利穿過兩界障壁這樣的事？”

原來是這樣嗎？

小羽毛怔了一怔，心裏頭已經有些能夠理解螭吻何以會癲狂至此。

進退兩難、束手無策，異地相處，她大概……也還是不會變成這樣！

當初就算她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蛋也沒有絕望，同樣束手無策，但還是在努力尋找出路。

所以說最終決定命運的還是性格，偏執狂註定只會認準一條道路死不回頭，不計代價無視道德，她卻會千方百計，集腋成裘，一點一點努力，不到絕境決不放棄。

又即使到了絕境，還可以放手一搏不是嗎！

“總之你非要見了你娘才肯決定的話，就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螭吻異常嚴肅地說：“機會只有一次，你半點不能抵抗，更不要躲閃，否則造成什麽意外，讓我直接被引渡到了神界去還是小事，再也沒有人能救你娘就是大事了！”

末了，他還又特特補上了一句：“沒有我每天一口仙靈之氣渡著，你娘連一天都不能堅持下去！”

“我明白了。”

小羽毛慎重地點頭：“你來吧，我不抵抗，也不躲！”

“好。”

螭吻欣慰點頭，一伸手打出了一道白光來。

小羽毛眼皮一跳，不假思索地一搖身體，立時退了數裏之遙！

“你不是承諾了不抵抗也不躲的嗎！”

螭吻惱羞成怒地質問。

“我承諾不躲的只是能將我縮小的法術，可不是什麽都不躲！”

小羽毛簡直被他氣樂了：“以幫我縮小的名義，對我使用束縛術，你當我認不出來的麽！”

“你確實不應該認出來。”

螭吻驚疑不定道。

這麽特征明顯的束縛術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在她剛醒到嘗試煉制音圭之前，淩旭根本就把她當鴨子，什麽修真知識都往她腦子裏填，諸如這種幾近瞬發的控制手段，淩旭更是鄭之重之地跟她強調了多少遍，怕的就是她失了先機，從而被人魚肉。

想到這個，小羽毛不禁心中一甜，實實了解到了淩旭當初那麽爭分奪秒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是生怕自己不夠強大，才要把所有的手段都教授於她！

直到得知了音圭的存在，更準確地說，直到自己再跟他說音圭的時候提到了電話，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才最終另尋途徑，不再試圖在自己離開前強行灌輸完所有的知識點……

確實他最終如願以償，就算是相隔兩界，他們到底還是成功聯系上。

雖然只能聽到彼此的聲音，但也足夠。

最重要的是，他們明確了彼此的心意，算是……正式交往了？

那什麽，關系在分開了之後才確定什麽的，其實她自己想起來也是醉醉噠……

作者有話要說： 1，渣爹是不可能得逞的

2，渣爹的確完全沒有辦法，情急亂投醫——當然這更加證明了他的無能

3，解釋了一下男主那段時間為什麽那麽執著於填鴨式教導小羽毛，幾乎完全來不及做別的

4，要見到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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